记者亲历“监狱一日游”：“捡肥皂”危机是否存在
澳大利亚记者TimArvier体验了一天囚犯的人生：受昆士兰惩教署邀请，他完成了“监狱一日游”，从坐上囚车开始，接受检查，换上囚服，进入牢房，完整的经历了一遍入狱全过程。“出狱”之后，这位记者写出了如下手记，详细记录了罪犯的一天，顺带辟了个谣：传说中的“捡肥皂”风险并不存在。在监狱的走廊上走着，手里提着一袋床单，我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电影《肖申克的救赎》之中——更不用说旁边还有一群人在盯着我看，他们都是安保级别最高的罪犯，正挤在体育馆门口，试图对新来的我瞟上一眼。
我受邀在监狱里度过一天，这是昆士兰惩教署的最新开放举措。多年来，监狱对于公众一直是个谜，记者很难获得关于监狱内部的消息，作为记者，我们甚至不允许采访获得假释的人。没错，现在法律就是这么严格。不过今天我可幸运了，我在安全级别最高的监狱里接受了第一手的生活体验。从杀人犯到强奸犯，各种罪犯都住在这里。我的第一个感觉是，手铐和脚镣真是太不舒服了。就算你拥有比阿喀琉斯还脆弱的脚后跟，也能分分钟磨出老茧。好在这些东西只在路上用，等我抵达监狱就会摘掉。这种感觉确实奇怪：戴着手铐脚镣，坐在去监狱的运输卡车里，从铁栏杆之中看到窗外马路上其他开车的人。别人在上班路上喝着咖啡，而我坐在囚车里去往监狱。对于真正的囚犯来说，这可是一个当头棒喝，让他们彻底认清自己身处的现实。到监狱之后，所有新来者都要面朝着墙——这面墙真的挺“肖申克”的——接受警犬检查身上没藏着毒品之后，所有人被带进去领囚服和基本的生活用品。这可是一个不好过的时刻，尤其是那些曾经身为白领的罪犯，狱警们说这类人在这时候是最害怕的，“他们不知道什么等待着他们，这是一个与他们此前的生活完全不一样的世界。”每个流程都需要很长时间，监狱需要遵守每一个程序，而囚犯们会在这个过程中意识到，他们失去了对自己人身的掌控。“入狱”之后，我得到了一点特殊待遇，被关在离那些特别肮脏的囚犯远一些的地方，暂时安置在一间空牢房里。警官Kathryn Livermore说这可是超级优待，平日里这间牢房都会关36个人，而且每个人脾气都挺大，哪怕是狱内不提供牛奶这点小事都会让他们大动肝火。“要知道，我们夺走了这些人的一切——从此他们不能就这样去便利店里买牛奶，有点小毛病也不能随便去看医生，我们夺走了他们的一切，所以一点小事都会让他们炸毛，即使是喝不到牛奶、面包不够吃这点小事。这种炸毛情绪很可能会升级。”事实上监狱确实经常有人打架。不过警卫们说，尽管人们总觉得男性毕竟暴力，但女性囚犯其实也不怎么温和，她们更可能会在短时间内经历情绪升温、动手打人，但也很快就会平静下来。而男人们的情绪积累相对比较慢，但一旦长期不爽积淀成一场爆发，可就没那么快能平息下来了。顺便说一下，任何关于罪犯被收监的新闻下面，你都会看到“别捡肥皂”“捡肥皂有风险”这样的评论，但事实并没这么夸张。与电影里不同，这所监狱里根本就没有公用的淋浴，每个牢房单间里都配备自己的卫浴设施，因此囚犯们用不着担心弯腰捡肥皂一瞬间可能面临的危机。在监狱一日游结束后，我获准在讲习班上与囚犯交谈，他们中很多人都从事社区项目工作，但这中间没有暴力罪犯或强奸罪犯。我跟他们聊天时得知，大部分人都有望获释，并且非常渴望学习新的技能来回馈社会。一名囚犯告诉我：“如果你想让这段时间过得很痛苦，当然这很容易，但你完全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做点事。”他还形容自己的铁窗生活“很健康”，因为接受了良好的照顾，吃的也很好。很多人，尤其是罪行受害者，都希望那些犯了重罪的罪犯在一个残酷的监狱里服刑，就像《肖申克的救赎》里那样，每天面对糟糕的伙食、凶恶的狱卒和来自其他囚犯的欺负凌辱。不过，有关部门表示他们的重点不是让罪犯受多大的折磨，而是希望把他们变成更好的人，这样就不会有更多的受害者了。这是“惩罚”和“改造”之间的微妙平衡。不过，就我看来，无论你给囚犯们提供多少小特权、允许他们看电视、有巧克力吃，监狱说到底还是一个你绝对不会愿意呆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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